欧洲联盟（欧盟）谈判代表于12月同意从2026年开始对欧盟的某些进口商品征收碳边境税。

碳边界调整机制（CBAM）被一些媒体描述为“绿色关税”，将要求非欧盟公司对一些排放密集型产品征税，以弥补其原产国的碳价格与欧盟关键气候政策工具欧盟排放交易系统（ETS）之间的差额。

各位专家告诉中国对话，尽管中国是欧盟最大的贸易伙伴，但目前形式的CBAM对该国对欧盟的出口影响有限。但他们预计，它将作为中国国家ETS增长的“外部激励”，以抵消一些长期影响。

专家表示，该机制可能会激励中国决策者改善国家碳核算系统，开始要求某些公司支付其排放费用，并加快国家碳市场的扩张。

一个“强烈而清晰”的信号

CBAM旨在防止欧盟公司将其生产转移到欧盟以外气候政策不那么严格的地方——这种情况被称为“碳泄漏”。

它还打算通过平衡为欧盟产品和进口支付的碳价格，在一些排放密集型产品上为欧盟公司及其海外竞争对手创造公平的竞争环境。

该机制最初将涵盖六类产品：钢铁、水泥、铝、化肥、电力和氢气。

在2023年10月至2025年12月的过渡期内，非欧盟制造商只需报告其排放量。

之后，从2026年到2034年将逐步征收税款，这意味着欧盟进口商必须购买相当于每周欧盟碳价格的证书。

2021年，中国向欧盟出口了价值4,4727亿欧元（5,78亿美元）的商品。但从贸易的角度来看，正如目前设计的那样，它不会对中国商品产生太大影响。

2021年发表在《中国对话》上的一项分析发现，该机制只会影响水泥、铝、化肥和钢铁，这些加起来在2019年中国对欧盟出口的不到2%。

吴毕轩是总部位于北京的Hiways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专门从事国际贸易法。他告诉中国对话，CBAM对中国决策者的“心理影响”比实际影响“大得多”，因为它对减少排放提出了“外部货币激励”。

吴说，该机制“向中国和其他国家发出了一个强烈而明确的信号，即国际贸易和一个国家的竞争力现在可以受到一个新因素的影响：碳。”

他指出，从这个意义上说，CBAM可以被视为决策者改善中国国家ETS的“头号外部激励”，以便将其对中国出口的影响降至最低。

一些专家还指出，CBAM的主要目的不是向非欧盟贸易伙伴征税，因为它可能看起来是这样。相反，金融市场数据提供商Refinitiv的首席分析师Qin Yan表示，其目标是欧盟自己的工业部门。

秦去年6月在中国商业出版物《财经》中写道，随着CBAM的逐步实施，欧盟ETS（目前防止碳泄漏的措施）给予欧盟工业部门的免费配额将同时取消，以避免双重保护。因此，秦说，CBAM的“核心”是激励欧盟的工业公司削减排放。

碳价格和市场扩张

中国国家ETS于2021年7月推出，目前仅涵盖电力部门。虽然该计划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达到了建立交易系统和提高排放交易基本意识的最初目标，但它面临着各种挑战，如交易量不足和低碳定价点。专家一致认为，CBAM可能会鼓励市场增长。

总部位于柏林的智库adelphi的高级经理陈志斌告诉中国对话，CBAM在短期内不会对中国的国家ETS产生重大影响，因为公司要到2026年才需要付款。

然而，Zhibin说，一旦税收正式生效，欧盟和中国碳市场排放二氧化碳的成本差异将直接显现出来，这可能会鼓励中国当局逐步减少付费津贴，让公司支付排放费用。

目前，中国的发电厂可以通过政府发放的免费配额来在很大程度上抵消其排放，从而限制其减少排放的动机。

创新绿色发展计划（iGDP）项目主任兼高级分析师陈美安表示，CBAM还可以推动公司意识到碳价格“非常重要”，因此更加关注它们。她指出，这对CBAM涵盖的行业尤为重要。

中国东部安徽一家生产工厂的盘绕铝板。铝是CBAM最初将涵盖的六类产品之一。（图片：Alamy）

美安在2021年共同撰写的一份报告估计，中国的铝和钢铁行业——这两个行业预计受CBAM的影响最大——每年必须向欧盟支付总共2至28亿元人民币（2.95亿至4.13亿美元）的碳边境税。报告发现，这将使钢铁的额外费用为每吨652-690元（96-102美元），铝的额外费用为每吨4,295-4,909元（634-725美元）。

Mei'an说：“在现阶段，中国和欧盟碳市场之间的碳价格差异相当大。”“二氧化碳排放的成本尚未充分反映在中国的碳价格中。因此，[如果我们]比较两个碳市场下的碳价格，[中国]公司减少排放的努力也不会显示出来。”

根据彭博社的一份报告，2022年，一家电力公司在中国释放一吨二氧化碳的成本平均不到9美元，而欧盟为85美元。

此外，美安认为，CBAM可以激励中国国家碳市场进一步改善，例如扩展到更多行业，以支持公司应对CBAM。

中国官员计划到2025年将石化、化学品、建材、钢铁、有色金属、造纸、电力和航空等八个部门纳入国家碳市场。但根据Caijin的一份报告，由于排放数据不佳，该计划已被推迟。

Mei'an补充说：“如果CBAM涵盖的行业已经在中国碳市场中承担了某些碳成本，那么当公司将商品出口到欧盟时，这些成本可能会以某种方式被抵消，因为公司无法承担两种碳成本。”

根据最新提案，CBAM将涵盖来自所有第三国的进口，但参加欧盟ETS的冰岛、列支敦士登和挪威以及与之相关的ETS相关联的瑞士除外。

对碳核算的影响

Refinitiv碳分析师Song Yutong表示，中国正在为排放密集型工业公司建立系统和标准，以核算其产品的排放量，CBAM可以帮助加快这一过程。

去年8月，三个中国政府机构联合发布了指导方针，以加快开发二氧化碳排放国家会计和验证系统。

根据该文件，中国当局的“关键任务”之一是“建立和改进关键产品的碳核算方法”。CBAM将涵盖的电力、钢铁、水泥和铝是当局指定的“关键产品”清单之一。

Song说：“这意味着中国将对这些关键产品进行广泛而彻底的研究，包括其碳排放、排放强度、排放因素和相关参数，并建立一个全面的数据库。”

在她看来，此举可以为中国公司提供数据支持，以遵守CBAM的规则，并与欧盟方面进行可能的贸易谈判。

从公司的角度来看，特别是那些将受到CBAM影响的行业，他们可能会寻求提高其管理碳相关事务的能力。

Song指出：“为了解决CBAM的潜在限制并提高竞争力，公司可能会进一步提高其碳管理能力，并改进与排放数据相关的内部系统。”

Song说，欧盟可能会升级其CBAM，以涵盖更多部门、产品和排放范围，这取决于其在过渡期后对该机制的审查。

她补充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它将对中国的出口行业产生更大的影响。”